鬼灯喜欢饲养的金鱼草，现实中从事过哪些工作？

要说演艺圈的跨界现象是真不少，唱歌的去演戏，拍电影的去演电视剧，然而真正跳出演艺圈的人没有几个。最特别的要数憨豆先生，一个机电工程学硕士，竟然活生生地闯进入演艺圈，并且成为了喜剧界的标杆。或许这才是真正成功的跨界吧。

我们今天介绍的植物就有类似的经历——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，却非要挤进实验室当明星，偶尔还现身恐怖电影吓吓小朋友。

它，就是金鱼草，植物中真正的“跨界明星”。

金鱼草。图片：Ebyabe / wikipedia.org

从花坛到温室

金鱼草确实是种引人注目的花儿——质感如绢花的花朵像嘴唇又像金鱼尾巴，密集地堆在花葶[tíng]上；花朵上唇瓣裂成两半，下唇瓣有三个浅裂，于是它又有龙口花、龙头花、洋彩雀等一系列名字，以满足大家的想象。

用“花团锦簇”形容金鱼草再合适不过。图片：lezumbalaberenjena / ces.ncsu.edu

若有微风，近看确实宛如一条游动的金鱼。图片：David Marquina Reyes / ces.ncsu.edu

金鱼草的老家在地中海沿岸，从摩洛哥到葡萄牙，从法国到土耳其，都有金鱼草的身影。作为一种高颜值的车前科植物，金鱼草自然不缺粉丝。早在古罗马时期，金鱼草就已经是花园中的常客了；大航海时代，欧洲人到美洲大陆遛弯时，顺手也把金鱼草带了过去；1578年，人们培育出了不同叶形和花色的重瓣花，而到1850年更是育成了红色的重瓣品种。

左右滑动，查看不同叶形和花色的金鱼草花。左图：euflora.eu；右图：blogspot.tw

金鱼草在园艺界的道路一直顺风顺水，欧洲和美国的园艺学家更是给金鱼草分配了不同的工作。欧洲更注重露天培养的金鱼草，而美国则更注重在温室里展览的金鱼草，并且培育出了冬天开花的品系；1945年以后，人们又培育出大量叶子厚、绒毛多、开花迟的多倍体品种。

直到今天，金鱼草育种仍是园艺学家的重要工作之一。正是这些工作，让园艺学家认识了金鱼草的种种特性，也为后来金鱼草的跳槽跨界打下了坚实基础。

生物研究中的模特儿

金鱼草很快就在分子实验室里面谋得了一份工作。因为它们太适合这份差事了，所以便有了“实验室模式生物”的标签。什么样的生物才能成为模式生物呢？简单说就是长得快、生得多、遗传背景要简单。

石缝间生长的金鱼草。图片：Haplochromis / wikimedia.org

虽然人类拥有特别的智慧，但同时也有致命的缺点——寿命有限，这就决定了我们只能研究那些生长速度比我们快很多的生物。

能够迅速地验证一个想法，是科学研究的重要基础。毫无疑问，王母娘娘的蟠桃是最不适合做研究的，三千年一开花，三千年一结果，想要做一次开花结果的研究，至少要等6000年。然而金鱼草7天就可以发芽，60～70天就可以开花，4个月内就能完成从种子再到种子完整的生命历程。

现实中的蟠桃（Prunus persica var. platycarpa）是桃的一个变种。图片：lamanoverde.info

自然状况下，金鱼草是典型的二倍体生物，遗传背景也很简单，就像我们人类有单双眼皮、大小耳垂一样，有多个可以进行组合操作的性状。并且，这些花朵不像苹果那样是矫情的自交不亲和植物，金鱼草不论异花授粉还是自花授粉，都可以得到健康的种子[注1]。

注1：自交不亲和，指植物花的柱头会排斥传至其上的同花或同株花粉粒的现象，超过60%的被子植物都有这种特性。遗传简单如金鱼草，自交亲和加快了其生长速度，但也限制了它应对突发灾难的能力；矫情如苹果，虽然交配成本高，但自交不亲和提高了个体的遗传杂合程度，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力得到增强（杂种优势）。

正是基于上述优势，金鱼草在植物遗传学中的工作才能手到擒来。

因为基因，也因环境

金鱼草最早参与的工作是有关花色基因的研究。人们从金鱼草中很早就发现了影响花色的查尔酮合成酶基因，并且认识到与花色有关的DNA甲基化可能跟环境胁迫有关——对金鱼草来说，15℃以下的低温就会促进甲基化的发生[注2]。

注2：通常，基因的差异与DNA序列不同有关，而DNA甲基化能在不改变DNA序列的情况下，对遗传表现产生影响；而环境胁迫简言之就是，环境变化影响到了个体的生存，如突发自然灾害或人类活动对物种栖息地造成破坏。文中这里是指，环境胁迫诱发了金鱼草的DNA甲基化，从而影响了花色，而这也是基因与环境共同影响性状的一个例子。

各种花色的金鱼草。图片：H. Robertson / biodiversityexplorer.org

后来，科学家发现金鱼草还可以帮助大家认识花形态的建成。世上的花朵有很多形态，但是几乎都可以用一条标准——对称方式，划归为两个阵营，即辐射对称和两侧对称。月季、玫瑰、郁金香都是典型的辐射对称花朵，它们有多条对称轴（简单说就是从不同方向下刀都可以切成一样的两半），然而金鱼草花上只有唯一一条对称轴（只有把“大鱼头”平分成两半这一种切法）。

从花的形态来看，相比只有单一对称轴的金鱼草（左），月季（右）实在是一种“强迫症友好”的花儿。左图：Jonathan C. Howard / Journal of Biology（2009）；右图：bekker.kz

在花朵演化历程中，辐射对称被认为是一种比较古老的性状，而两侧对称则是一个新出现的性状。相对于“大饼”样的辐射对称花，“鱼头”样的两侧对称花可以更好地控制传粉昆虫的行为。这就好比说，我们从碗里喝汤时可以从不同方向喝，但是从可乐罐里喝饮料的时候，就只能对着开口喝了。如此一来，花朵就可以把花粉放在合适的位置，迫使传粉动物粘上花粉，或者把花粉涂抹在柱头上，从而更高效地传粉。

蜜蜂：感觉被套路了。图片：Leka Huie / rps-science.org

花的这种对称性，也是受基因控制的。在金鱼草中，Cyc、Dich和Div三个基因共同控制着金鱼草的花朵形态： 前两者掌管着花朵背部形态，而后一者则掌管着腹部形态。如果基因受到影响，两侧对称花也会变成辐射对称花。

“骷髅”果子少不了

要说“金鱼草”这个名字，我倒是倾向于认为跟果实有关，那些成熟炸裂的果实俨然是缩小的金鱼头，眼睛嘴巴都不缺。不过很多朋友认为那更像是一个个微缩版的骷髅头，于是，金鱼草果实一度成为网红，成为植物恐怖形象的代表之一。

炸裂的金鱼草果实。图片：laajala / ces.ncsu.edu

其实在植物世界中，不同果实的开裂方式也是它们的身份标签：比如绿豆的豆荚是从一侧开裂的；再比如罂粟科植物的果实大多都是孔裂的，在果实成熟之后，其顶端会露出多个小孔，而种子就像撒胡椒面一样被散播出来；还有奇特的马兜铃，它的果实开裂后会变成倒置降落伞一样的结构，颇具识别特征。

左右滑动，图中分别为绿豆（左）、罂粟（中）和马兜铃（右）的豆荚。左图：AntanO / wikimedia.org；中图：wordpress.com；右图：André Cardoso / flickr.com

如此看来，无论是庭院、实验室，还是山野，金鱼草都能在其他领域找到新的工作，称之为跨界明星一点都不为过。未来，这些花儿或许还能给我们更多的惊喜呢。（封面图来自动漫《鬼灯的冷彻》）

本文是物种日历第4年的第83篇文章，来自物种日历作者@史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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